爱如潮水

五年前的一个夏日，崇尚简约的我生命中也有了儿子的牵绊。长假回来，老总的“初为人母，感觉如何”的问候，使我认真梳理起由这个小生命所带来的厚重情感。
　　之前，对为人父母的认识只是盲人骑瞎马般的肤浅。况且，由于信奉“上天有好生之德”的自然铁律，难免淡化了这份肤浅而使之趋于平常了。以至于初次读到周国平先生的《妞妞札记》时，竟惊诧于他的那种直彻心脾的阵痛。在别人如数至珍地盘点小孩童时的物什时，对她流露出的激动，似乎也觉琐碎和夸张了。因此，对出门远行父母的门口张望和反复叮咛，有时也不免厌烦和觉其唠叨，实在无奈只有采取耳朵边进边出，任浓浓的母爱在其间穿梭流淌过去。
　　或许，太过理性的自我性情者无法阅及这种人间至情。长期以来，我的这种淡然不是一直使我与这份扎实情感失之交臂吗？感谢零一年的六月廿五日，感谢儿子的到来。这一天，他的降临把我的凡此种种的不屑消解得支离破碎了。
　　一阵阵清脆的“妈妈”的本然叫唤，已经使我忘却了长达十六小时的阵痛而感动不已了。躲在手术台上，医生的一句“你儿子叫你了”的戏谑使我品味到初为人母的庄严。然而，麻醉剂的催眠效果终使我陷入似睡非睡的懵懂之中。这时，母亲抱着嗷嗷待哺的儿子亲切地唤着我的名字。这一老一幼的组合使我的记忆渐渐地回复到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刻，自己仿佛与儿子般大小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。
　　躲在病床上的日子，母亲不时地往返于家和医院传递着儿子最初成长的气息。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儿子喝糖水的吧喳声，那份天真是真实的含饴弄孙的天伦情趣。但是，或是儿子小小的胃还不习惯消受世间的甘饴，仅在出生的第五天便被感染了急性肠炎。况且，遇上持续多日的高温，因此瞅见他被剃得斑剥的头发和插满针孔的稚嫩头皮，我感到心受煎熬的痛苦。
　　从此接踵而至的每夜折腾又使我近乎失眠了。但是，看见他梦中的偷笑，疲乏和苦累也逐渐被淡忘了。拾掇儿子的旧衣，随身比试后猛然发觉他已经悄悄地长大了。欣赏他执着的吮奶和甜甜和笑容，我真切地体味到了那份感动。如今，出门游玩也好，端坐办公桌前畅游书中也罢，内心的牵挂总使我匆忙放下手中的活潜回家中偷看儿子。“生物钟”仿如上了发条的机器，形成了条件反射，此刻我回家的心情正如家中儿子的期盼和等待那样迫切了。十个月后，由于工作原因儿子被婆婆接到乡下去了。于是长长的电话线成了我对儿子牵挂最真实的载体，与以前的偷偷回家一样，偷偷打电话成了我工作中的一部分。不时，电话线那头捎来“儿子还好吗”的问候。儿子，你的到来使我真正体验到爱的艰辛和喜悦。
　　初为人母，潮涨潮落，我最真实的感受恰恰是：痛，并快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