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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城

来源:范晓波的BLOG 类别:文学原创 添加时间:2013/10/12

在宋朝的城墙上拍照时,忽然想到你。砖缝里的青草正在阳光的炙烤下吱吱地生长,某个念头也尖叫着冒出脑袋,令我惊喜而惭愧,以前总说一起去哪里去哪里,为什么没想到这儿呢?

倒不是因为,你的身影镶嵌在旧城墙的苍凉中会更显柔媚,(虽然,你的身段和皮肤就是为了和颓败构成反差而预备的),更主要的原因是,这里才是你要寻的适合安恬小住的边城。

我曾悲观地以为,连凤凰这种蛮荒野地都开满了酒吧(这地方我时隔十年去过两次,第一次是初识,第二次就是诀别)中国境内已无值得一去的边城,没想到最后的边城就藏在本省的崇山峻岭间。

2005年到崇义的深山过夜时,只是绕城而过。

2008年冬来只身专程来此时,也未充分意识到这点,那时我的注意力在城南一百公里外的围屋上,我来看围屋的动机是想逃离抑郁的围城。那年的寒潮把我从赣北驱赶到500公里外的赣南,在围屋和客家酒堡猩红的灯笼下,我长久地保持仰望的姿势,从吉祥的红色中汲取了一点微弱的暖意。那时也在城墙上逛过一圈,阳光稀薄而硬冷,砖缝间的秋草枯死,叶片失水后变得轻而脆,涉江而来的朔风舌头一卷,就把它们全没收了,青砖上灰秃秃一片,我有了置身西安、北京或其他北方旧城墙的错觉。

那时已有当地人告诉我城墙是宋朝的,但入耳未入心,北京和西安的城墙都是明朝之后的,这里可能是宋朝的吗?我把这说法当作家乡情结发酵出的自大和自夸,我世故地推论,若是全国硕果仅存的宋城,怎么游客这么少呢?整个下午,城墙上的人比麻雀都少。麻雀三三两两地盘旋,为了草籽和繁衍权喳喳喳地缠斗,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。

那次印象深的是蒋经国故居,朋友说,章亚若在桂林被毒死的消息传到这边时,蒋经国是一路哭着从行署回到住处的。在故居的板壁上,我看到他和苏联妻子的私人生活,也看到章亚若苹果形的面庞。在七十多年前的现实中,她是无法楔入他的家庭的,她能楔入的只是专员的闲情和自己的悲剧,现在,她却和他的正妻和睦并置在这个无法深入的房子里。

阔大的别墅似乎只我一个远客,我落寞地流连在一段落寞旧事中,使得旧事更显黯淡,悲剧更显悲凉。我倚在窗后留过一张照片,脸被光线劈成两半,一半覆盖着冬阳的微温,一半陷落在寒冷的阴影中,正如我那年的心境。

后来去章亚若老家永修县吴城镇拍候鸟,每次都想起这个故居,以及这座在冬日阳光下庸碌度日的古城。

在名声上,它真的是有点平庸的,江西人自然知道,它毕竟是全省最大的地级市,全国范围内,对它有耳闻的也不会太少吧,只是远未引起探究的兴致和寻访的冲动,它的内里和外貌都超过凤凰、平遥,知名度却远不及。以前我也向你提及过它,也只是阳光照耀诸城,也顺便照照这里的意思,并没有孤城力荐的笃定,只是说,如果到江西南部,这里还是值得一看的。

这似乎是它的不幸,却着实是我们的幸运。

前阵子它在网上被热炒的那回,也并不是因城墙,而是同水灾有关。

几场全国性的强降雨,把上海的街道淹掉,把北京地下车库淹掉,各地纷纷传来市民用脸盆当街捞鱼的喜讯,当然,也有人在街面淹死在私家车内。这里是南方,雨势自然更猛,但无一处街道被淹,没一人被雨水所伤。媒体探究原由,才知这城市受益于建于北宋的地下排水系统福寿沟。

也就是从这时起,我相信了这座城市和宋朝的血缘关系,它的皮肤可能在后世整过容,但骨骼和肠道确实是宋朝的。有记者跟着环卫工人下到福寿沟,闻到了900年时光在背阴处淤积出的臭味,也找到了不少宋人留给今人的信物:砖石,还有年代确凿的铭文。

在干燥的北方,清朝之前的城墙都极少留得住,湿热易朽的南方,900年前的城池怎么维护得如此完整呢?

这次转悠了五天,忽然想到边城这个概念。

省会南昌同这座规模稍逊的古城的隔膜,一方面是空间造成的。在古代,乘船从这边到豫章故郡,一帆风顺的话也要两三天吧,即便是有了铁路和高速公路,车程也在半天之上,比从南昌到武汉、长沙都更费时。文化上的距离似乎更远,这边95%人口是从中原迁来的客家人,性格、饮食、风俗同赣地土着都相去甚远。

它下辖的龙南、全南、定南等县,在版图上已凸入粤北腹地,当地人周末娱乐的首先地也是广州而非南昌。

从南昌放眼四望,这里是全省最货真价实的边城,别处都没这边典型。它不仅南枕五岭,还东连八闽,西接潇湘。

僻远、异质、古朴、安宁,边城这个抒情性名词所打包的言内和言外之意,它都具备了。古城墙、护城河(这可不是人工开挖的水渠,而是源远流长的万顷碧波,来自大庾岭的章江和来自于都的贡江在八镜台下结为夫妻,合二为一为江西的母亲河赣江,一路逶迤北行,生养出泰和、吉安、樟树、丰城、南昌等一干儿女,最后经鄱阳湖入长江归东海。这算得上全世界最牛叉的护城河吧。)浮桥(宋时兴建,由一百条船铺上木板搭建),它们的完好度和自然度,在我的见识里,亦无出其右者。

边城

开篇我就提到,这座边城的城池是缀满荒草的,不仅墙体有,甬道的砖缝里也不时爆炸式地蹿出一蓬,有的构树已长大成人,根须紧紧抓住墙体深处的泥土和水份,和城墙血肉模糊地融为一体,红湿的花朵野草莓般溅落一地,踩上去,浓汁四溢。这情形是别的古城墙所罕见的。北方缺水,松软的泥土长植物都难,遑论坚硬的城墙。南京等南方城墙大多是翻修的,来不及长出这么茂密而自然的胡须。

宋城的管理者是聪明的,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出于懒散。如果真是懒散,也正符合了边城应有的性情。

这座城市的呼吸是散慢的,节奏不会快于江水的流速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市区人口也近百万吧,但我盘桓数日从未遭遇过堵车,出租车也便宜得令人感动,几块钱就可以在旧城区兜一圈。行道树大多是站姿慵懒的榕树,它一点不急着长高和同类争夺阳光,而像一个个性情温和的胖子,缓慢地横向发展,不断扩展着绿荫的规模,把大街小巷都包容在自身的善意中。

老城区有个灶儿巷,曾是穿着皂衣的衙役聚居的地方,被老百姓谐音误传为今名,反倒更有烟火味了。这里算得上景点,但市井形态未遭破坏。我去那里逐户探查过, 230米的长度内容纳了十数幢深宅院屋,里面租居住着些举止迂缓的老人,在天井流泻下的光瀑中,他们摇着蒲扇,轻微划动纤尘飞舞的空气。这样的情形我在遥远的童年见过,你则只能想象了。

与灶儿巷相连的几条老街,房子多在百岁以内,保存的是民国以来的各个年代的记忆。房檐与房檐之间拉扯着走势复杂的晾衣绳,被单、外套、汗衫、胸罩、内裤湿漉漉地飘着,好似给天空打了花花绿绿的补丁,穿行其下,即便走着从部队学来的S形,也难免不时脖颈或手臂一凉,只好嘻嘻笑着快步逃开。

老街上的居民,有烧煤气的,有烧煤球的,也有把黄泥炉子搬到门口烧柴劈的,乳白的烟妖娆地升到半空,把柴草的香味播洒到气流中四处扩散;你既能看见卖电器的小超市,也能遇到卖米酒、米酒酵母和竹器、木器的老作坊;既有时髦的时装店,也有脚踏缝纫机嘎嘎直响的旧裁缝铺,像是不同时代的电影在某一地点同时开怕。

我还从一个窗口窥见老式剃头,一位老师傅,用雪亮的剃刀在一副面颊上细细地刮了半天,被刮的部位掩埋在乳白蓬松的泡沫中,松垮而衰败,但刀锋一点也伤不着它。仰躺在旧式剃头椅上的老头睡着了一样阖眼享受着,时间在刀锋和皮肤刮蹭的脆响中一毫米一毫米地流逝。

离灶儿巷很近的城门洞,有老者背倚弧形砖壁坐在地上卖金黄的烟丝,用报纸把烟丝裹成墙砖状的若干包,只摊开一包让人品尝。这种买卖,似乎也只能到童年视界里去检索。我不吸烟多年了,但被烟丝的色泽引诱着,捻起一小撮嗅了嗅,有种卷烟所没有的干燥馥郁的植物香。一个买烟丝的七旬老人说,卷烟里有焦油,再贵的也抽不惯,他只抽这种廉价又纯正的土烟丝。

这边的客家菜和梅州颇不相同,都是你爱吃的,不咸不辣,但味道很浓。茄子、青椒是放在小钵子里擂制的,鱼也做得有特点。要让鄱阳人赞赏别处的淡水鱼很困难,不过平常在南昌吃饭时,我常点一道赣南小炒鱼,很平常的草鱼,不知用了什么调料,油煎加勾芡,口感就很特别,在这边就烹制得更地道了。还有一种浅黄的米粉,不知是用什么原料配米粉做的,与南昌、上饶等处的完全不同,从早餐到晚餐,我每顿都盯着它吃,每顿都撑得像青蛙一样抱着肚子喘息,下一顿仍无法自控重蹈覆辙。

这次过来,某些现实思考和古城的历史发生共鸣,这也是过去没想到的。

这里建城于汉朝,唐朝就成为“五岭之要冲,”、“粤闽之咽喉”,一千多年来,“商贾如云,货物如雨”,往来名士多于过江之鲫。张九龄、苏东坡、辛弃疾、文天祥、王阳明等人留下过诗篇和轶事。单是郁孤台就催生名篇若干,“郁孤台下清江水,中间多少行人泪。西北望长安,可怜无数山。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江晚正愁余,山深闻鹧鸪。”辛弃疾的这篇最出名,也是我最钟情的。“郁孤台下清江水”和“山深闻鹧鸪”是我最喜欢的句子,作者的本意是以景映心,却无意中存档了古城的生态环境。前句里有青江的水波,后句录播了南方人最亲切的鸟鸣,江南人把鹧鸪的叫声翻译成“行不得也哥哥”,十二个字就把边城的清秀和路途之难勾画毕现。

城里高寿的老人至今还在念叨蒋经国,认定他是本城历史上难得的清官和好官。对于这段历史,前几年我零零星星地做过一点了解,此番还弄到一本旧书《蒋经国自述》,对于他在此地的内心活动有了更深的洞察。

蒋经国主政此地时,刚从苏联回国,尚未沾染官场陋习,又正值而立之年,理想和激情俱在,加上“太子”的诸多特权撑腰,魄力和能力都令人激赏,禁毒、禁赌、禁娼,惩治奸商,改善民生,发展教育,让内陆小城春情荡漾,这个原本开化不够的古城俨然成了全国新生活示范城。

那段时期,应该也是他最难忘怀的人生段落吧,他在此遇上章亚若,在此第一次施展政治抱负,许多美好的第一次都发生在这里。

自述里记载,他每天早上四点起床,带着干部训练班的学员去城外拉练长跑,一跑就是十几里路,八镜台、郁孤台、浮桥、马祖岩,那些着名景点他全用脚板叩问过。他常穿雪白的裤子打着赤膊和干部一起锻炼运动,笑容和阳光一样璀璨。这恐怕也是他一生中最新潮矫健的形象吧,难怪会招来章亚若飞蛾扑火般的爱情。

热闹从1939持续到1945年,蒋经国一离开,古城再次从焦点回到边缘,继而,淡出大众的视野,因为,它的清明所依赖的只是某个好官,并没有完善的制度保障。说到底,仍是封建意味浓厚的清官政治。

相比而言,福寿沟的隐喻更接近现代社会的理想,只有着眼于长远,把制度设计好落实好,才能减少人事巨变带来的社会损耗。

福寿沟系北宋郡守刘彝所建,他本人数度出任水丞,是极专业的水利专家。此前本地也常生水患,他主政期间,依据城区西南高、东北地的特点,设计了两条地下排水线路,一线象形为福字,一线象形为寿字。福寿沟遵循并利用了地球的万有引力,完全不靠人力和机械实现了排涝。此后近千年来,官员换了无数届,沟却在看不见的地下默默发挥着效能,仅在明清时大规模疏浚修缮过一次。

一座平凡的江南古城,竟蕴藏着如此深远而实用的智慧,谁还敢小瞧它的平凡呢?

你可能注意到了,我把这城的今生和前世都翻挖出来,把筋骨和肌肉都描绘给你看,但我始终避免大声喊出它的名字。

你了解我养成这个习惯的心理,这些年我到处探寻残存着诗意的山水和旧城,却不愿以文字和挚爱为它们做广告。

我们都知道的,这个时代肆虐着一些可怕的悖论:出名便出事,保护即破坏

这座边城最好的好处正在于,它比大多数古城都更古雅,也比大多数古城更籍籍无名。

至少,在眼下,它还没被黑心的开发商抹黑,也没被赶集般的游客踩沉。

边城

这段时间边城也很热,不过一到夜晚还是很凉爽,尤其是建春门外的浮桥,每个船头都坐着一对情侣。山风贴着水面滑翔了几十里路,拂过桥面时,已沁凉如水了。城墙的垛口上,也或坐或躺着纳凉的人,中年人打着鼾,年轻人望着星空唱情歌,有种80年代初的纯情趣味。

石城的白莲花也开得正好,这次我也去了,不仅拍到了荷叶碧连天的画面,还品饮了最新鲜的莲子羹。

秋天来当然也好,我们一起去瑞金看向日葵,去上堡拍金色的梯田。我对边城四周的县份并不熟,这就意味着还有许多惊喜在山野中潜伏,等我们路过时猛然跳出来吓你一跳。我们所要做的,不过是信马由缰跟着小路走,深入山路的每一根毛细血管。

这边纬度和粤北相近,冬天比北方的城市日照充沛,也比南昌暖和很多。白天我们去梅关古驿道赏梅,晚上去酒堡中喝米酒。这里的米酒和别处不同,颜色米黄,很甜很稠,不知不觉就能把人灌醉,那样我正好可以享受你的搀扶,摇摇晃晃地从远山归来。

要是能在春天腾出时间来自然是最好的。

惊蛰之后还蛰伏在办公桌上是罪过的,我们劳动是为了和春天靠得更近,而不是一天天远离它。

你知道我有“小城之春”情结。比我还老几十年的老电影《小城之春》,复原的似乎是我前世的生活场景,静谧而有些颓废的小城,荒凉而蓬勃着爱欲的春天。我热爱这样的春天,天空饱蘸着花粉和酒精,我毛孔敞开,每天在旧城墙上翻书,远望,沉思,也不乏小石投水的意外之喜。你忽然出现在远处的田埂上,柳树喷吐着绿雾沿着河岸带路,桃树绽放出欢迎的礼花。你的穿着和风度是小城人从未见识过的,你的面容和嗓音是我从未品尝够的。

你背着旅行袋逆光对着我一笑,我就头晕目眩从城墙的豁口处滚落。

我们就不住宾馆了,去老街上租一套民房,用一个月或半年的租金租借一周,每天和老人们一起去买菜,做饭,坐在城墙上晒太阳,听他们反刍我们未见识过的无常世事。比老人们多出的精力,就做些老年人做不了的事。循着古诗的韵脚去郊外寻芳,和蜂蝶争宠,同自己的影子赛跑。如果遇上一处绣满紫云英的草毯,就躺下来听听彼此的心跳,用眼睑的皮肤感知暖阳痒酥酥的脚趾头。

这样的春天还为从容地到来过,这样的春天足以以一当十,以一当百,短短一周,便可笑慰一生。

一周之后,你从天空飞走,我数着钢轨返回。

边城,依然故我,在热门旅游线路之外,静候着每一个怜惜时光与爱的人。

刊发于2013年第9期《散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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